今天,颖奇拜访了荔枝 CTO 丁宁,一起来聊聊这个国内最大的 UGC 声音互动平台,是怎样从创业团队发展成为拥有 200 名研发人员的高效率平台。在这个过程中,荔枝又经历了什么样的技术调整、组织结构演化和人员管理的蜕变,是如何在大浪淘沙的竞争中,坚持了最初的产品理想。
移动互联网早期的技术“拓荒者”,一切从用户出发的技术探索和优化
颖奇:今天很高兴能够跟荔枝 CTO 丁宁同学一起聊聊天,能否先介绍一下荔枝的在音频技术上的发展过程?
丁宁:好的,我先介绍一下整个过程。我们从 2013 年 7 月份开始做荔枝 App,首先考虑到当时的用户在移动环境下的流量消耗问题。探讨了几个方向,比如是用 AAC 还是 mp3?当时 mp3 还是很流行的。但是 mp3 本质的问题是在相同码率的情况下,效果没有 AAC好。
颖奇:当时如何判断音频效果好坏呢?
丁宁:第一种方法是通过听,第二种方法是通过 audition 去分析音频的频谱,能够看到整个能量点的分布情况。然后再通过一段标准的音乐,以及两个相同(音乐的)码率的解码输出,就会看到两者之间的差距。我们希望达到的效果就是要省流量,效果好,还要比较通用。当时在那个环境,用 mp3 在浏览器上可以直接播放;但 AAC 在个别浏览器上是无法播放的。我们想做出来的是全平台都支持的方案,不仅是 App,浏览器也要去支持。所以我们做了一个折中的方案,用户有 wifi 的情况下用 mp3 的 128kpbs。
颖奇:当时 128kbps 的在播客上属于什么水平的音质呢?
丁宁:听音乐的话,256kbps 才是最低的标准,128kpbs 的话被称为广播级别。 因为我们当时没有去考虑到音乐音质,更多的是考虑人声。在移动环境下是动态码率,动态码率差不多是在 16kbps 的AAC。这样的话,AAC 的输出效果就非常好。我们对比了一下,16kbps 的 AAC 其实比 32kbps 的 mp3 效果还好。
颖奇:还可以省一半流量。
丁宁:对,当时我们宣传的重点就是省流量。不过从省流量这方面来说,不仅仅是音频,还要从整个客户端的架构去思考,客户端也要省流量。站在现在来说流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,但 2012、2013 年的时候,流量对人们来说还是蛮重要的。除了码率以外,要解决流量问题,我们就在想架构应该怎么做,我们同时也考察了很多架构。
我们做过几种模型,一种是完全的短链接。完全的短链接会有推送的问题,我可以推送给 iOS 端用户但无法推送到安卓端用户。其实,今天我们看到很多理论,比如增长模型等等,很重要的一点是你必须触达用户,那成本最低的方式就是推送,但当时国内的安卓系统已经去掉了谷歌底层框架,是无法触达用户的,也没有像今天的各类推送平台(例如小米推送、华为推送、极光、个推等等)。
颖奇:是的,推送是一个相对复杂的底层技术。
丁宁:是,所以那时候我们就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。最开始是完全的 http、轮询,我们做了一版,非常耗电,要想怎么去定轮询的周期。后来做了改进, 这种改进的形态有很多人也用过,叫法不一样但其实原理一样。就是 http 上去之后在服务端设置一个超时时间,把这个请求 hold 住,到了超时时间再把它放下去。受限于运营商、地域性等等,真实环境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。因为我们对自己技术的质量要求蛮高的,如果不考虑那么多,做 http 那就好,但我们还是希望高要求自己把东西做好,于是决定做长链接。但是一转长链接之后,对整体架构的调整会非常大。那要保持住这个长链接,底层就要去做 IM。
我们认为当时微信在 IM 上可以做出多种变化,那么长链接也可以在我们的 App 上实现各种能力,所以我们就照着 IM 的要求来做。而且还有一个好处,那就是如果后期去做变现业务,是要全链路加密的,如果跟一条 tcp 连接的话,整个全链路加密就可以快速的收到一起,不用去分开了。总之,这个过程有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,从 http 到长链接过渡中间还存在一个过渡,就是 http 和长链接并存的解决方案。但是真正做的时候也有各种问题,我们最后就选择做一条长链接。
颖奇:为了做好长链接,势必要做很多的技术架构调整。
丁宁:没错。那个时候开始建立整个长链接的架构,确定架构之后,就要去服务端和客户端进行调整,之后就是维护一个长链接的策略,对它做大量的优化。比如必须要省电省流量,保持链接的活跃。其中保活还包括进程保活和链接保活,这是两个问题。我相信你原来创业的时候都有遇到这些问题。
颖奇:对,都走过弯路,包括后来对齐策略唤醒等等。本质上来讲,在移动互联网早期发展的时候,作为工具环境、包括所谓的开发者环境,开发者工具没那么成熟的时候都要拓荒的。你们做了长链接架构对现在有什么样的影响呢?
丁宁:那个时候选择长链接作为最初的技术方案,的确对后面的发展产生很大影响。从今天来看,很少有 APP 是有一个长链接的。这种做法微信也有。我们当时对微信这类即时通讯也做了很多的调研。到今天来说,荔枝的主要业务仍然还是在长链接上,大的架构没有换,大部分业务还是在长链接上运行,这个在当时对技术实现的要求很高。
颖奇:是的,后来很多公司把推送做成了独立的业务来发展。
丁宁:对,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,一般所有 request response 在一个通道的时候,需要把它进行序号化。原来用 http 的时候,开一个就是一个通道,再开一个是另一个通道。然而现在全部压在一个通道里,要求快速的 response,这就需要进行编码了。早期的安卓机性能不太好,我们测试过当大量 tcp 并发的时候会在底层卡死。如果把这些东西挤在一个通道里,就要去管理这个通道调度。至于怎么样去把上传去做好,那就需要去切分。这个切分的策略,相当于最底层tcp的调度,我们在上层应用层做了一次调度。还有一套优化策略,response 的优先级一定要比上传的优先级要高,并且做好通道里面这些切分的调度,我们当时叫单通道多路复用。
上行就上传和和信令,如何让用户感知不是那么强,影响整个网络,这中间也有很多策略的调整。这事情前前后后折腾很久。我们对技术要求很高就体现在这一点上。
颖奇:但到了今天这个环境下,流量便宜,性能好了,手机电池容量也大了,那么与您当初做的这些努力,到今天来看还有什么变化,或者说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影响?
丁宁:当初打下的基础,使得现在整体架构没有大调整。现在大家已经对流量不是很关心了,这时候我们推进的就是音频的质量问题。因为其实通道优化已经到一个点上了,那我们更多的是把音频质量往上提。用户上传的音频越来越大,我们就把码率逐渐放开。现在已经支持到 300 多的码率了,这时候上传下载的压力会变得更大,所以我们主要的调整都是在后端的编码与解码。
颖奇:所以是否可以理解为,早期可能更多重视用户体验,而今天其实更多考虑省流量,节省公司的运营成本?
丁宁:会有一些,但其实最大的成本还是音频里面的 CDN,这个流量成本其实没法省。你采用什么样的编码基本上就确定完了,所以我们其实更多考虑到用户层面,他们的流量怎么办。
颖奇:CDN 有多大的成本优化空间呢?是否会根据客户不同的位置和不同时间段去做一些 CDN 的负载,包括迁移、边缘的一些优化等等吗?
丁宁:这个其实有一个调度,最早的时候就有考虑到,但是一直没时间去做。在发展的过程中,我们始终没有特别重点的去考虑 CDN 的成本问题,考虑更多的是用户体验。假设从 1000 万费用中节省到 800 万,一定是省钱了。但如果效果不好,用户体验也会变糟糕。所以我们更多的技术考虑是从用户体验这个角度。怎么才能让用户体验变得更好呢。
我们做了 CDN 的调度体系,也就是融合 CDN,用户根据他的情况来选 CDN,用户的行为日志会不断上传,他请求这些节目的整体情况会不断上传到我们的后台。系统根据当时真实情况去调整 CDN 策略。客户端会收集用户收听情况,会把基本数据收集起来,传回服务器去计算所有收集到的用户信息,然后有算法、权重。 权重里面就包括刚才我说的各种各样的维度,例如地理信息、对接的 CDN、价格、断线率、响应时长等等。这些信息输进去,每天会计算一次并排出一张表,把这些信息全部下发到各类地区的用户,然后决定电信、联通、移动这些运营商的用户到底应该切到哪个 CDN 上去。
颖奇:所以本质上来说,始终还是用户体验为第一优先级,而不是运营成本。
丁宁:是的,我们从始至终没有过多考虑过运营成本,必须是考虑用户体验优先。我宁愿效果好,贵一点没问题。因为我们相信用户体验永远是第一,没有用户再便宜也没有用。
颖奇:这是一个非常棒的价值观。
丁宁:也是我们一直的坚持,能够保证体验的基础上,再去节省成本,做一些自动化的策略。
基础决定命运,专注擅长领域,掌握核心技术
颖奇:荔枝现在也面临着一定规模的增长。您觉得下一阶段,比如未来一两年内,最大的技术挑战可能会在哪些方面?
丁宁:最大的技术挑战一直是直播业务的并发。我们从 2016 年开始做直播后,明星直播的并发中出现的问题还是蛮多的,所以我们在明星直播上做了大量优化。因为我们做的整体策略是平的,没有做特殊处理,常规情况下平的策略不会有问题,因为不会有大的流量并发。但明星一来,可能带来的就是一两百万的用户,这需要做一些架构上的调整。我们也考虑过做两套系统,不过这样成本还是蛮大的,平常用不到另一套。所以解决直播业务并发上面,我们花了大量的精力。
颖奇:应该有第三方公司能够提供这样的解决方案。
丁宁:嗯,的确有一些。但我们有一个技术理念就是最核心的技术或能力一定要自己可控。不论是在发展中,还是现在。
颖奇:这可能跟荔枝的发展过程有关系,以前早期创业公司没有那么好的开发者服务工具,所以只能自己做。而现在的创业公司一开始就有很多的选择,所以他们不愿意自己做,发展到中后期的话可能还要补课。
丁宁:是的,自己控制核心的能力和技术,本身的好处很容易理解。例如,出现问题能快速解决,所有需求能够快速响应,不依赖于外部。更重要的是,可以“锻炼程序员的灵魂”。当我们面临非常底层的技术时候,都需要去面对和克服挑战的对吧?这是一种技术价值观,如果没有坚持这种技术价值观,这样的技术文化传承不下去的话,等到我们需要去挑战一些更大型项目的时候,技术人员的水平就很堪忧了。
颖奇:说到这里,想聊聊荔枝的研发团队管理。荔枝现在的研发团队是什么样的规模?
丁宁:200 多人吧。
颖奇:管理这么大规模的团队,有没有您已经坚持了很多年的管理方法或理念,包括一些策略?
丁宁:对于整个技术团队,我有一个最基本的要求,就是刚刚所说的核心的东西要掌握自己手里。你会发现,当团队有这么一个信念之后,技术团队聚拢的就是这批人,这就是我在技术层面的价值观。我认为这个价值观可以锻炼人。
我们潜心从底层一点点去敲代码、分析,去思考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过程中,可以锻炼技术团队的思维能力,让大家更缜密的去考虑技术问题,所以当时我们招聘技术人员的时候一直都是秉承这个理念,而我们的招聘也是非常严格的。无论是正式员工还是实习生,我们的面试要求都一视同仁,在技术水平上我们的要求一直很高。
随着时间推移,我的招聘思维也会有一些变化。最早我的要求是技术能力第一、理念第二、人品可能是第三。后来慢慢我调整了,我开始认同技术理念第一、人品第二、技术能力第三的顺序,这也是一个认识上的变化。
颖奇:200 多个程序员,他们会有很多想法,怎么去理性地管理这些人?
丁宁:这也是有一个发展过程的。在 100 个研发人员的时候,我们没有特别地去做管理。大家按照组织架构去分工,产品线、研发线、运营线。我就管研发这条线,例如客户端、服务端、数据等等,是很典型的组织架构。需求来了就一层层分下去,然后所有迭代我那时候都管。
随着公司发展,业务线更多的时候,我们就开始了结构调整。首先,是调整一些工程师去到业务线上,分业务研发和基础研发。基础研发还是分客户端、服务器以及数据分析,慢慢开始做基础的核心业务。这种组织结构会有一个问题,就是他们去做很多东西的时候会和业务的系统有一些重复工作,在中后期时不时会发生重复的情况。
当业务线变得庞大,企业相对稳定了的时候又要进行调整。业务线发展速度非常快,基础研发提供一些东西不满足他们的需求,认为这个东西做的还没我们做得好,于是业务线自己就做了相同的东西。基础研发就很头疼,觉得既然不认同我们做的东西,那我们存在的价值是什么?所以我们回过头来就要去调整整个基础研发,重新定位基础研发和业务研发,大家的目标是什么?然后我们就逐渐地拆分和确认目标,比如分成增长技术化的,就是以数据来驱动整条业务线的前进,然后还有一些技术留在那个研发体系里,目标是去做更好地底层支持,进行产品化。
颖奇:基础研发的产品化,是说他必须得被业务部门认可。
丁宁:对。未来大方向就是可以产品化。我的小目标是基础研发可以支持业务发展,大目标是以后把做的这些东西全部串联起来,技术方面全部进行项目制的变革。把所有事情全部包装并且项目化,项目化之后确定责任人。
颖奇:那是否会面临一个问题,可能外面有很多方案做得更好,所以业务部门选择方案时,并不用选公司内部的,这样在荔枝内部可以吗?
丁宁:没错,这可以。业务线具有最大决策权。因为 Team Leader 是要考虑到非常多事情包括成本,而且身上承担最终业绩的。如果他觉得用外部的方案更好,那你可以去用。而内部的这些技术研发肯定也有一些优势。比如说内部的成本核算,灵活的需求定制等等。
基础研发的第一目标是业务支持,第二是把自己做成成熟的项目。项目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做成通用的,能够具备完整的对外标准化服务的能力,所以现在全部都往这种平台化系统化去引进。以前都是不成体系的。
“责任权利”一致的管理方法,真正激活研发团队潜力
颖奇: 现在的组织结构下,如何确保大家目标一致,完成业绩呢?
丁宁:技术在每年年初的时候会进行讨论。这一年我们要去做什么,每半年调整一次目标。我们先定几个大的方向,然后从这里面摘出来一些重点项目。其实每一个团队要跟的项目不止一个。但重要的核心考核往往是核心的负责人身兼 1-2 个项目。所以我们把这些一年的项目,根据职能摘出来。比如说是客户端做主导的,那就是放到客户端的这个 Team Leader 里,跟服务端相关的,就放在服务端的 Team Leader 里。所以最后你会发现每个人身上都跟了大量项目。
颖奇: 这是 OKR 的拆分方法了。
丁宁:技术团队根据 KPI 来拆分 OKR。比如有两个重要的项目和两个内部项目的情况下,判断哪些是重要的、哪些是在这个季度我们一定要做完的,哪些是在要在下个季度要去完成的,哪些是这个季度要做一些预研的,全部拆出来,是一种 OKR 和KPI 结合的管理方法。KPI 只是数字,那怎么实现这个数字,这就要把路径写出来。技术同学在讨论 KPI 的时候会有些偏离业务,所以我们会开会多次讨论 KPI,会明确下来这个 KPI 最终是为什么东西来服务的。
颖奇:所以制定 KPI 的人,就是整个研发中心的班委。类似阿里体系的班委。
丁宁:是的。一个研发中心会有一个班委,这个班委就决策哪些项目是需要被列入 KPI 的,需要去跟进的,以及考察它的指标是什么、它到底产生什么效果、它的结果会对什么东西产生作用?从这个角度去设计KPI就避免了 KPI 都是一些技术指标这种情况。因为数字本身没有意义。做的再好看、响应再快,没人用就没有意义。
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沟通,班委内部要达成一致。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不一致的,比如说客户端的要做一个项目,需要服务端的支持,那是不是把部分 KPI 让服务端去扛,客户端扛一部分。后来考虑觉得不行。我要求“责任”、“权利”必须要一致,不能两个团队都去扛。如果项目最后做失败了,到底是服务端的责任还是客户端的责任。
颖奇:其实我们在做 ONES 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理念,就是任何事情有且只有一个人负责,每个任务包括每个版本每个迭代都是这样。
丁宁:是的,但也有一个问题就是技术同学比较单纯。我们强调的企业文化是目标一致嘛,大家就想,那个目标一致不就是让我配合其他团队么。而其实目标一致的前提是要“责任、权利”清晰,再去做到目标一致。如果不清晰,又要求大家一致,就会出现扯皮的现象。所以这个要先思想进行转变,思想要想转变,首先要清晰责任人是谁。
颖奇:所以这是说,我们建立企业文化的同时,也需要给研发同学进行企业文化的翻译,激发团队的战斗力。
CTO 的四年之痒,以产品思维和更高的视角做研发管理
颖奇:我刚才听您讲的是技术上的一些理念和技术团队的发展过程,那您个人是怎样的职业经历呢?才能使得技术团队形成了现在的规模和战斗力。
丁宁:我早期是做项目管理的,我是从 2007 年开始做项目管理,一直做到 2016 年。当时的项目管理牵扯不到这么多像 OKR、KPI 这样的管理目标等上层管理方法。
颖奇:当时的项目管理更多可能是瀑布流的或 PMP。
丁宁:对,我那时候用 Scrum,到今天还是。但是项目管理本身管的是时间、风险、项目人员的安排,做完以后出不出业绩是完全不确定的。当我从项目管理这个圈子里面跳出来的时候,站在更高的层面从公司业绩实现这个角度去看时,看到的就不仅仅是项目管理这么一个点了。我们不能是原来那种只是盯着这个项目“做完就好”这样简单的逻辑,业务思维要更好,更多考虑到整体业绩。
当思考业绩本身的时候,就会不断的去转变。从原来盯的效率,讨论能不能我做出来,能不能按要求按时间做好,到现在要考虑的是业绩本身,不仅要做完项目,更要看这个东西上线了以后有没有很好的效果。让它能够更好的发展和迭代,这个思维一定要先转变。
颖奇:是怎样的契机,使您从项目管理的程序员转换成一个对业绩或者对业务有理解的 CTO?
丁宁:应该说是 2016 年吧。2016 年的时候,公司在做调整。从原来录播的大业务线调整出一个直播的新业务线。当时直播的时候业务线发展速度非常快,让我们看到,第一,有一个业务要快速去调整的时候,需要去做很多的适配。我们之前做了很多的东西都不一定合适。在这个新的业务线上去实施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快速去适应的。那时候,我需要想办法去面对快速的变化,这个其实是作为创始人应该去关注的。那我发现不仅是 Marco(荔枝 CEO 赖奕龙)需要关注的,我觉得我也需要跳出来,面对变化和发展,来适应支撑新的业务,需要有更多思考。
当时我想,如果我仅仅是技术员去做技术管理、项目管理,能支撑起这样的业务吗?从现在来看,这些快速的发展、这种演变,以当时的我根本就支撑不起。所以我要求自己往高了拔,刚好那时候也参加了很多外部的管理培训,把目标管理、项目管理、业绩管理慢慢全部融合在一起。让我真正意识到要去站得更高,最终要考虑的是业绩。
颖奇:这是一种管理意识,我们不是仅仅把东西做出来,我们做的也不是产品本身。
丁宁:是的,跳出来后发现其实项目管理只是要做事情中间的一小部分。当时我做了很多的思考,怎么样让技术团队、让中层管理也要有这种转变。大家一起来关注的是最终的那个结果,而不是做完这件事情就结束了。
颖奇:其实这个转变挺难的。可能需要一个契机,例如公司转型或发展速度非常快。要有这样的一个空缺和要求去压着大家去成长,包括压着 CTO 去成长。
丁宁:没错。其实很多人不是说有一个叫 CTO 的四年之痒。如果公司业绩一直往上走,那其实 CTO 做到第四年的时候会发现基本上各种框架、服务都已经做的很完善了。如果没有很大的挑战,之前的坑都踩完了,过不去的坎其实也肯定早就不做了。CTO做到第四年、第五年到底应该做些什么?
颖奇:CTO 需要被业务推着再次成长。
丁宁:对,所以说有四年之痒的这么一个说法。其实我也深刻地感受到,到了那个时间点,需要去关注更大的东西了,能力应该要有更大地发挥,而不是仅仅在技术本身了。刚跳出来时候其实蛮难受的。管业务线的时候觉得抓不住。以前面对技术同学都好管,大家一起做完一个东西就好。现在要去看业务,让数据更好的增长,也要去分析业务和用户需求。
颖奇:所以一个什么样的技术人员才可能在未来变成 CTO 呢?
丁宁:我认为是有产品思维的,既做技术又需要有产品思维。CTO 需要有对业务发展的趋势判断,也需要有自己的看法和理解。在带业务的过程中,肯定有很多挑战,因为毕竟管理产品和运营肯定不是管理技术那种手段。运营和产品又是直接跟用户打交道的人。那怎么样用产品运营的话术去沟通?然后怎么样去理解他们的需求?现在要去挖掘用户深层次的需求点,要和产品和运营一起去观察用户核心的需求在哪里,而不仅仅是站在技术角度去思考。
深耕音频 UGC,用声音和用户在一起
颖奇:您怎么看待现在的直播行业,包括直播视频,或者有哪些商业领域是您现在比较关注的?
丁宁:我们现在做的主要是直播和录播两个业务。直播其实现在大家可以看到是从 2015 年左右开始到 2016 年一步步发展起来的。我个人判断,直播仍然是个流量型业务。从整个直播生态来说,它的留存一直都在很难持续的往上做,需要不断的去拿流量来支撑起来商业变现。所以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精细化的深度运营来提高转化率。
颖奇:基本上不同产品的单个用户的获取成本基本差不多?
丁宁:对。所以需要精细化的深度运营提高竞争力。精细化运营的话,品类要足够丰富,要建立一些制度、规则,以及和别人不一样的特点。当然,别人去抄你这是很难避免的。但是要保持有一些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。
颖奇:就好像我们现在创业一样,行业本身没有什么秘密。我们能做的事情大家都能做,但是大家在同样的情况下,选择打牌的方法跟出牌的顺序是不一样的。这个明牌是说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我的出牌,这样的话这个公司在市场上取得成就才不是靠运气,而是真正实打实的定位和战略。通过组织和精细化运营,切实的把战略真正执行出来。不知道荔枝是否也是这样,有你们独特的定位,而且明确告诉大家的。
丁宁:荔枝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定位的都是 UGC,纯 UGC。我们的理念就是把草根培养出来。有些人对自己的声音比较自信或者有异于常人的能力,我们就要把他们挖掘出来,推向更多的用户。偶尔明星过来代言,也是为了能够去提升整个品牌的知名度。而荔枝产品本身不管是录播还是在直播,是完全纯 UGC 的。
为了培养起 UGC 的模式,我们不仅有录播的播客学院,也有直播的播客学院。面向小主播会去教这种播客怎么样去做,直播怎么样去开,要怎么样去发声、说话,怎样去跟用户互动。到了中间段的这些主播,我们会去教大家怎么样去找流量实现自我增长、拉新以及保证留存和促活,怎么样去做变现,促进用户帮你做分享。而面向大主播,则更多的是变现和名气。要去思考商业模式是什么。直播其实非常简单。大主播有固定的金主,他要做的是怎么样去获得更多流量,找到更多的金主,所以可能会有不同的业务形态和变现方式。
颖奇:所以这特别像淘宝的发展状态,像淘宝大学。中小主播自己学会运营、找流量、自己去做广告。成长到一定规模后,像淘宝大学来教这些卖家们去来运营。
丁宁:对,教给大家基础技能,怎么包装自己宣传自己。完成了整个的包装链学习链,到大主播后就是有整个主播运营团队去跟进了。我们会义不容辞去帮助主播,也会去投一些工作室。我们并不是狭隘的只在做荔枝本身,我们其实是做整个中国的播客市场,这个市场我们觉得现在还很早期。
颖奇:除了声音领域的录播、直播,您还关注哪些好玩的商业?
丁宁:我现在特别看好的是新能源汽车。因为我觉得新能源智能汽车会是一个超级终端。它不仅是像手机载体,它是比手机还大的一个超级终端。当然可能使用频度没有手机这么高。汽车具有承载作用,还有移动和汇聚的作用,各种信息都汇聚在一起,像车联网、物联网、互联网等等。而新能源的发展将会对这个行业产生很大的激发。我们现在也在和一些新能源汽车进行合作。
颖奇:这会回到一个非常经典的场景上去,就是开车听电台。新能源汽车取代旧能源车,然后荔枝来取代掉老的电台。
丁宁:是的。语音一说,需要什么电台节目,还能有些互动。现在大屏又是趋势,不久的将来,整个前挡风玻璃是有可能是完全的AR显示。AI在音频领域可以审核内容也可以做千人千面的智能推荐。每天输入一些性格、音色、知识面等等这些参数数据,那它可能就会去学习相关的这个领域,同时去做相关领域的节目。然后我们输进去的一个基础音色,可能就是你的音色,再有一些微调的变化,这样一个很有特色的主播就出来了。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。
颖奇:是否可以推荐些您最近在看的觉得不错的书给大家?
丁宁:How Google Works(《重新定义公司》)挺好的,这是一本管理书籍。除此以外最近德鲁克的书我也看的特别多。从技术视角跳出来之后,我发现纯管理重塑了我。它一直在向我提问,我到底在做的是什么?我的客户到底是谁?他们的需求到底是什么?就这三个问题一直在问自己,让我对我们现在做这个事情有更深刻的了解。